张仲谋教授是我校中文系1977级毕业生。自1982年1月毕业留校任教至今,近四十年过去了。虽然已经两鬓飞霜,可他仍然坚守在教学、科研第一线。2017年,张教授申报的《清词编年史及相关文献整理与研究》获批国家社科基金重点课题;2018年,他申报的《<历代词籍总目提要>及文献数据库建设》获批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课题。
按理说,一位功成名就的二级教授,本不再需要评职晋级,但他每天仍旧孜孜矻矻,埋头钻研,著书立说,这是为什么呢?带着这样的疑问,我们走访了张仲谋教授。
科研为教学反哺
在高等学校,如何处理好教学、科研的关系,无论是对一个普通教师,还是学校的管理层,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。张仲谋教授认为,教学与科研看似矛盾,实则相通。学校首先是培养人的地方,所以教学永远是第一位的。然而高校又不同于中小学的基础教育。高校不仅要完成教学任务,更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与创新能力,所以一个好的大学教师,应该以科研反哺教学,以学术研究作为教学的支撑。
湖南师范大学的老校长张楚廷曾经说过:“一个教学好的老师是好老师,一个科研好的老师也是好老师,而教学科研都好的老师是最好的老师。”张仲谋教授认为,对于一般教学研究型大学来说,这种说法是实事求是的。然而他更认可另一位教育学者袁振国教授的说法:“在高校,一个教师教学很好而科研不行,这是很常见的;而说一个教师科研很好而教学不行,那是很罕见的。”张教授曾经担任过学校的教务处长和分管教学的副校长,但张教授本管教学,却经常强调科研的重要性,这是他与别人的不同之处。
在实际工作中,张教授也在努力达成教学与科研的统一。他在担任古代文学教研室主任时,我校的古代文学课程建设就曾获江苏省高校教学成果一等奖;他在选修课讲稿基础上修订完成的《宋词欣赏教程》,先后被评为江苏省高校精品教材和重点教材;他和沙先一教授共同承担的研究生课程《明清词研究》,被评为江苏省研究生教育首批优秀课程。
据学生讲,张仲谋教授上课几乎从来不看讲稿,专业素养极强的他,各种诗词曲总是信手拈来,穿插在讲解中,让原本抽象的文学一下生动起来,直击人心。而这得益于他广博的阅读量,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告诉学生图书馆里某种专业书所在书架的位置。张仲谋教授坦言:“我备课是比较努力的,比如我讲一节课,那我备课的时间至少是十倍。如果第二天有课,那我前一天晚上差不多要准备到十一点。如果一堂课下来效果我不怎么满意,我会反思怎么回事,哪个地方出了问题。”这种勤奋敬业的教学态度,让张仲谋教授的学生们对他爱戴有加。他的学生谢文君感慨,跟随张教授学习至今,让她最为触动的是老师的科研精神和那股钻劲,“每一次批改我的课程论文,老师都会认真地给出修改意见,在老师的帮助下,我才逐渐养成良好的科研、学习习惯。”另一位学生刘新蕾说,“张仲谋教授的人格魅力更体现在他对我们每一节课的认真,他思维活跃,发散性很强,我们情不自禁地就会跟着老师的思维互动。他从不用PPT,都用板书,表面上看效率不高,实际上我们的课程内容更紧凑。”
张仲谋教授认为,PPT这样的辅助教学媒介会让学生“沉迷”于埋头苦记,课上没有及时理解,课后也少有时间再度消化,久而久之就无法达到学习研究的目的。“PPT上一下就显示整首诗或整段话,阅读理解的过程就没有了,有的诗词需要消化理解,需要一个过程。而且这样可以直接观察到学生的反应,互动性更好。”一个已经毕业多年的研究生说,“我们都是张教授的粉丝,张教授讲宋词三十年,难得的是始终保持着激情与新鲜感。我最难忘的是张教授讲苏轼的《江城子》,讲到‘夜来幽梦忽还乡’时的动情哽咽,非常具有感染力。”
读与写的二重奏
在科研方面,张仲谋教授可以说是孜孜不倦,硕果累累。他先后主持完成江苏省社科基金课题3项,全国高校古籍整理委员会课题2项,国家社科基金课题3项。目前在研的有国家社科基金重点课题1项,重大课题1项,另外还有国家重大课题的子课题1项。已出版学术著作10种,在《文学评论》《文学遗产》《文献》《中华文史论丛》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130余篇。每天读书、写论文,如此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张仲谋教授的家人、学生、同事问他不累吗,他的回答是不累,或者说是累并快乐着。说不累,是因为这种笔耕生涯已成生活的常态,并已内化成一种生理节律。如果没有课,他每天都是这样读与写的二重奏,双休日、寒暑假也是如此。即使是节日,是春节,如果儿孙不回家过年,他还是会饭后坐到书桌前,开始一天的劳作。
说累并快乐着,是因为文学就是人学,研究对象不是冷冰冰的实验材料,而是活生生的人。虽然是古人,同样有喜怒哀乐,有七情六欲,有悲欢离合,有大彻大悟,而这些都会真切地保留在他们的诗文作品中。张教授在著作《清代文化与浙派诗》中写查慎行晚年遭祸之后的矛盾心态,《忏悔与自赎》中写吴伟业再仕清廷之后的痛苦自责,真切、深刻、细致入微,让人感到震撼而动容。张教授认为,这是文学研究者的福利,可以使我们在有限的人生中获得无限的人生阅历与情感的洗礼。有人问张教授:“你每天那么大的工作强度,可是看你的身体精神都很好,有什么养生秘诀吗?”张教授的回答是:凡事不以为苦则不苦。读书可以涤除尘虑,澡雪精神,无论生活中有什么烦心事,一坐到书桌前摊开书本,或进入写作状态,就感觉心地一片单纯,澄明恬静,无波无扰,外界的纷华喧嚣都会消失,这是一种忘我的境界。
张仲谋教授是中国词学研究会的副会长,是学界公认的明词研究的开拓者。他的《明词史》是海内外第一部明词研究的专著,2008年获第四届“夏成焘词学奖”一等奖;他的《明代词学通论》2012年入选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,2015年获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。著名词学家王兆鹏教授在评价他的《明代词学通论》时说:“20世纪以来百余年明词研究的寂寞旅途中,有两位拓荒探路者,特别令人瞩目。一位是前辈学者赵尊岳先生,一位是本书的作者张仲谋先生。”词学家崔海正教授写了一篇3万字的长文《论词学家张仲谋》,详细阐述了他对词学研究的开拓与贡献。现在上海大学的曹辛华教授所著《20世纪中国古代文学研究史·词学卷》,把他与严迪昌、杨海明、钟振振等并称为“当代江苏词学六大家”。不过当提到“六大家”之说时,张教授立马正色说:“我知道曹辛华教授是一番好意,但是把我和我的导师严迪昌先生以及杨海明先生等并称,是非常不妥的。即使是与我的同学张宏生教授相比,无论是学术工力还是学术贡献,差距也是非常明显的。”包括他那部颇负盛名的《明词史》,他也认为存在很多问题。张教授认为《明词史》虽然荣获第四届“夏承焘词学奖”一等奖,但却只是前辈学者对该书勇于探索或填补词史空白的宽容与鼓励,自己很清楚书中还存在的一些问题,这正是一位永不满足的学者的自我评价。
张教授的学术日程永远是排得满满的。上一个国家课题《明词群体流派研究》2016年结题,2017年、2018年又分别获得国家重点课题和重大课题。这一次不仅是面对全新的课题,而且是从耕耘近二十年的明词领域跨到了文献繁富的清词研究。当年大画家齐白石57岁改变画风,人称“衰年变法”,而张教授是已届花甲之年又来一次学术“转场”,这种决断需要一定的魄力与眼光。张教授笑说过去选择人们不看好不关注的明词,是向传统的学术偏见挑战。他用了近二十年时间,完成四本书,为千年词史补上缺略的环节,也算是为词学研究做了一点贡献。“我不希望把自己的学术形象定格于明词专家的指称,何况有了三、四十年的词学积累,再来研究清词也有了本钱”。张教授说,他希望在七十岁之前完成有关清代词学文献的梳理考证,完成《清代词学编年史》,然后再来做他最感兴趣的题目《清词的发生与成立》。这是张教授的学术理想,也是他的桑榆愿景。我们期待着张仲谋教授的新著出版,期待着他在学术道路上不断取得新的成绩。
(吴明洁、欧阳镇仪)